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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折斷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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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折斷的劍

“……我現在心情挺覆雜的, 一方面我覺得有點對不起我哥,另一方面又覺得不愧是我,這麽多年漫畫真沒白看。”

祝弦月忙活完了一天後, 坐在櫃臺前面,情緒覆雜的對小白說到。

她手裏拿著剛從冰箱裏摳出來的冰淇淋, 一邊吃一邊嘆著氣, 外面的夕陽格外的燦爛。

“不過啊, 說起來左舟當時肯定是沒有故意賣腐的想法吧。”小白道。

“對,畢竟,他可什麽都不知道啊。”祝弦月同意了小白的說法。

——其實,有件事,漫畫上面沒畫出來。

祝弦月也一直讓自己不要去回想。

……

那一天。

祝弦月可能是真的從左舟身上感受到了某種可以被稱之為“殺氣”的東西的。

而這一點,漫畫評論區裏的大部分讀者都沒有看出來。

祝弦月回想了一下左舟那被評論區的同人女們稱為“富有侵略性的猛1眼神”, 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不確定那玩意能不能被叫做殺氣。

但是左舟那時候湊過來的時候, 祝弦月的確是覺得自己的頭皮開始發麻了,連帶著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跟某些小說裏寫的一樣。

祝弦月這輩子以為自己也就只能從小說上看見那種所謂殺氣的文字描述了,但是那天, 她真的感覺到了。

左舟跟她哥這麽多年都是死對家。

兩個人見面以後絕對不可能是什麽溫馨祥和的氣氛。

而可能是因為左舟和她哥都上過戰場的原因, 所以兩個人“交流情感”的方式倒比較默契, 就是放殺氣。

左舟可能的確對無面有一點惺惺相惜之情。

但是惺惺相惜的前提依舊是兩個人敵對了足足十年。

而祝弦月自打那天起就知道了,左舟是一個不好惹的人。

這家夥,身上好像帶著股死人的味道。

祝弦月又想了一下評論區裏說她臉上當時帶著“隱忍”表情的評論,嘴角又一抽。

她那個……可能不是簡簡單單的隱忍。

她當時可能在前幾秒, 是真的有點被嚇傻了。

祝弦月又挖了勺冰淇淋吃了, 漫畫上面呈現出來的那個效果, 的確可能經過“攝像頭”的一些加工。

也正如她之前猜測的那樣。

攝像頭會故意挑選一個合適的角度和時機來進行“拍攝”與“剪輯”,來確保“收視率”。

哪怕它當時把左舟那個可怕的殺氣“拍攝”出一絲一毫來, 恐怕評論區都不一定是這個狀態。

現實和漫畫終究是不同的。

那些同人女們不知道,那些讓她們磕生磕死的劇情,對於祝弦月來說可能就是殘酷的現實。

那一天,她真的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會死在那。

“行了,別繼續想了,這種東西容易越想越不甘心。”祝弦月在心裏勸自己。

她害怕自己心態失衡。

畢竟自己慘的不行的時候居然被人拿去摳糖,放誰身上都容易讓人暴躁。

但另一方面,祝弦月也寬慰自己那幫讀者什麽都不知道。

畢竟,誰能猜到一個漫畫是一個真實世界啊。

“行了,我也夠牛逼的了,當時還能靠本能瞎掰出幾句來做後手,這後手不就用上了嗎。”

祝弦月眼下也找不到人給她誇誇,所以她就給自己誇了誇。

“這不就給了我個機會,證明了我騙人的實力在逐步增進嗎。”

“總而言之,冤有頭債有主,都怪那本破漫畫。”

“垃圾漫畫,垃圾攝像頭。”

“我不介意你再發洩一會情緒。”小白在祝弦月的耳邊道,“不過,你讓我提醒你體能訓練的時間到了。”

“……切,知道了。”

祝弦月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爬起來準備做仰臥起坐。

她最近對著鏡子照,震驚的發現自己肚子上好像出現了一點點肌肉的線條。

小白還是有點水平的,他教給祝弦月的全都是從戰場上多年總結下來的東西。

他信誓旦旦的說祝弦月現在面對兩個普通身手的大漢,能夠毫不費力的放倒他們。

但是祝弦月覺得小白可能是在扯淡。

她做完了一組運動後,身上的汗都把衣服濕透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什麽幹凈衣服。

然後,祝弦月忽然想起來有件衣服還能穿。

她到了自己那間不足十平米的小臥室門口,從門後掛鉤上取下來一件黑大衣。

這身黑大衣是那天從公園回來的時候,祝弦月穿在身上的。

左舟給她的。

祝弦月看著這件當時幫她遮身型立了大功的衣服,聳了聳肩,隨便把它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後,她就拿著臟衣服出去洗了。

屋子裏,只剩下了窗戶上的風鈴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

“祝明月,拿個盤子過來!”

“唉,來了。”祝弦月隨手從抽屜裏抽出來了幾個盤子,拿著送了過去,一路小跑。

“夥計,這邊再來幾瓶啤酒!”

“唉,來了。”祝弦月又一路小跑著拿了過去。

左舟靠在櫃臺那裏看老電影,一邊看,一邊假裝不留痕跡的觀察著那邊的無面。

他其實已經觀察這個人很長時間了,自從那天他進了飯店開始。

左舟其實把無面弄回來,也未必沒有就近觀察的意思。

他覺得這麽多年來,如果真的說起對無面的了解,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深了。

然而,他發現自己最近有點看不太懂無面現在究竟是怎麽想的。

左舟這麽多年,其實一直以來都清楚無面身上的一些特質。

他曾經覺得無面一直到進了墳墓,這些特質都會像他那死脾氣一樣,跟著他一起躺棺材裏。

例如說,他那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扔下的死面子。

首先,無面這家夥一直以來都有種奇怪的驕傲感。

他是左舟這輩子見過的最驕傲的人。

這種驕傲感,以前左舟每時每刻都能從無面的身上體會到。

例如說,左舟就從來沒在無面這家夥的嘴裏聽過“認輸”,或者類似含義的詞。

他也從來沒從對方的身上看見過任何流露出軟弱的樣子。

無論何時何地,無面都像是理所當然會做到所有人中最好的那個一樣,這在他的腦海裏似乎是一個定式。

無面好像特別拒絕在別人面前流露出那種軟弱的樣子,又臭又硬這個詞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反正……是這樣沒錯。

但是最近……

左舟看著那個在餐館裏來回穿梭著的無面。

無面好像變了。

他自打上一次在公園裏對左舟說了那樣的話後,左舟就一直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誠然,他自己以前也沒少被無面的那種理所當然的驕傲氣個半死,畢竟他血紅之手怎麽說也是個天之驕子,結果每次遇到無面的時候,無面就總是用那種理所當然自己是第一的態度,左舟每次都氣個半死。

但是最近,無面真的不一樣了。

要說哪裏不一樣了……

“老板,鍋裏燉的骨頭現在能盛出來嗎?”祝弦月突然湊到了左舟的面前,把他嚇了一跳。

他面上裝的依舊還是一臉平靜的樣子,嘴上卻道,“我不是說過一個小時嗎,現在到一個小時了嗎,你沒記住嗎?”

“哎呀,我腦子笨嗎。”

祝弦月特別自然的甩下一句話,轉頭又去端盤子了。

……對於祝弦月來說,這其實是很順口的一句話,認識她的人也都習慣了。

然而,她走了之後,左舟看了她的背影半天,渾身都不自在。

他那一刻其實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其實他不知道他這種狀況叫做很多槽想吐。

左舟那時候想說如果你這樣的都能叫做笨,那他又能算什麽?

他們倆可是曾經被稱作旗鼓相當的對手被叫了那麽多年的,按照某種等式,那麽他是不是也……

不,不是,不要再細想下去。

左舟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似乎在之前的那些事情發生以後,眼前這個人身上曾經的某種堅持,被打斷了。

就像是一柄原本很鋒利,很好看的寶劍,被硬生生的折斷了一樣。

很明顯的一個斷口。

左舟本以為自己應該會喜聞樂見這種事的,然而當這種事真的發生時,他才忽然發現,自己可能並不是這樣。

但是比較扯的是,左舟在這邊看的非常不舒服,可是對面的無面卻一點都沒有察覺,甚至是有點自得其樂的意思。

左舟甚至覺得他每天過的還都挺自在的。

“這種自在看著可真讓人心煩啊。”左舟喃喃自語道。

“如果要是讓以前的那些舊人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無面,你腦子裏到底怎麽想的?”

祝弦月擦著擦著桌子,忽然聽見有一個桌子上的人喊道,“餵,那邊的那個夥計,你過來。”

她楞了一下,然後看了過去。

那裏有一個人敲著桌子道,“給我上兩瓶酒來,要好的,你問你們老板就知道了。”

“得了。”祝弦月在心中道,“看來這又是我們老板熟人?我們老板這隱居生活過的也不舒服啊。”

“當然,他認識的人也挺多的。”小白嘆了口氣,“而且對面那個還是你哥的熟人。”

“是嗎?”

“不過他是個小人得志的家夥,你千萬別在他面前暴露身份,否則他一定會笑話死你哥的。”

祝弦月看著那個家夥,微微的挑了下眉毛,然後拿著酒走了過去。

她經過那裏的時候,忽然像是無意間做了個手勢。

——那個手勢是準備掏出身邊武器的動作。

祝弦月僅僅做了一秒,然後就像意識到什麽似的。

她趕緊把自己的手又放了下去,若無其事的把酒拿給了那個客人。

就在這短短幾秒,祝弦月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客人一楞。

他呆若木雞之後,眼睛裏瞬間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是很快的,他的嘴角忽然控制不住的翹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狂喜,甚至是有些猙獰的笑。

小白在祝弦月的耳邊也慘叫了起來,“——啊!!你幹嘛!”

“怎麽樣?我剛才模仿我哥那個動作做的帥不帥?”祝弦月沒回答問題,反而問了這樣一句話。

“帥有個屁用啊!這次死定了!”

小白慘叫著。

“全是你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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